【纬钧】You Are My Waterloo （下）
🏀💌✍️
-篮球队阳光学弟✖️代写情书的运动弱鸡学长
-两个傻子（？）的双向暗恋故事
-机械复制时代的校园浪漫桥段
4
“学弟，跟你讲一下这边的收费标准。”
第二天，齐思钧和新客户约在了食堂见面，共商情书代写相关事宜。
“一篇简单的是50，特别定制的是88。”
“有什么不一样？”周峻纬搅和着面前那碗清凉的绿豆沙。头顶的电风扇吱吱呀呀地转动，填充着对话之间的空气。
“这么说吧，简单的就是你提供几个特征和事件，我来帮你写。” 齐思钧耐心地解释他的业务套餐，“如果特别定制的，可以实地观察调研之后再帮你创作，保证写出来的是独一无二。”
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点套餐选购建议：“如果是写给不大熟的暗恋对象写的话，88的那种可能更好一点。如果是想写给比较熟的人，50那种就可以啦。”
他低头看见手里那碗周峻纬特地买给他的甜蜜绿豆沙，突然感到福至心灵：“如果是师弟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打个8折。”
周峻纬忧愁地撇撇嘴，“那你写给我的是哪种套餐啊？我就要那种。”
“嗯？你问的是哪一次？”
“......那就最近的这两次吧。”
“都是88的！学弟，喜欢你的人真的很舍得为你花钱！”
“......就是因为这个，你才总是来看球赛的吗？就为了来观察我？”
“嗯？啥？”
这个人什么脑回路？齐思钧只好尴尬地挠挠头讪笑。
“那别人会发现是代写的吗？” 周峻纬还是有所疑虑。
“不会不会。目前为止，也只有你发现了。” 齐思钧无奈地对他吐吐舌头。“放心交给我吧，我肯定能帮学弟你追到幸福～”
齐思钧对自己充满信心。说实话，凭借周峻纬这么优秀的硬件条件，他这一次大概很难失败。
“学弟，你得告诉我那个人是谁啊......哪个系的？叫什么名字？你们怎么认识的？我得知道这些，才好帮你好好创作。”
“走，我们去操场吧。” 周峻纬伸出大手，把他从座位上拉起来，“我带你去见见他。”
5
傍晚时分的操场，橘色的晚霞正在慢慢褪去，浪漫的弯月在还未成型的幕布下露出一个尖角，勾住路灯亮起时闪烁的心事。
他们坐在操场的看台上，齐思钧伸长了脑袋，不安分地东张西望，试图从楼下来来往往的身影中辨认出周峻纬喜欢的是哪一个。
是她吗？还是他？小周学弟会喜欢什么样的人呢？
“那个人究竟在哪啊？”
“他就在操场上哦，可是我不能告诉你。” 周峻纬突然变得脸红，连说话的声音都微微颤抖。
“原来你也会害羞。” 齐思钧笑着，用肩膀轻轻去碰他的肩膀。
周峻纬把两只手拧在一起，显得局促又紧张。
“齐思钧，你为什么会想帮人代写情书啊？”
齐思钧从未仔细想过这个问题。他第一次做这事纯粹是给朋友帮忙，却没想到这项服务意外受到欢迎。
是为了赚钱吗？是，但是也不全是这个。他喜欢了解其他人的情感故事，喜欢在文字中想象、构建自己以前不曾有、以后大概率也不会有的追爱勇气。
在情书创作的世界里，无论是谁，都可以勇敢地表达爱；无论是谁，都有机会被珍视、被爱——即使是在人群里显得自卑又奇怪的人也可以。
“也不完全是为了想赚钱......” 齐思钧诚实地回答，“其实我还挺喜欢写东西的，不过自己没什么机会用上......所以就......”
他低下头，灯光在脚边投下两个浅浅交叠的影子，像一组被同时凿刻的雕塑，已经在漆黑暗影中陪伴了一个世纪。
他又故意晃了晃脚，观察影子随之改变的轮廓，以确定地上亲密无间的投影是流动且真实的。他们不是那组雕塑。他们还是周峻纬和齐思钧。是叱咤风云的校草学弟和籍籍无名的书呆子学长。
“哎不说这个了......学弟，我还一直想问你呢，你又是怎么发现那些情书是我写的？”
“学长不是在校刊上有个专栏么。其实看久了就会知道你遣词造句的习惯，也没那么难猜。”
说到这个，小周学弟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表情，就跟他在篮球场上命中三分一样。
“！什么啊！原来真的有人在看我的栏目吗！”齐思钧兴奋地直拍大腿。
“我可是学长的忠实读者，每一期都会看呢。” 周峻纬认真地对他说，“很喜欢你写的东西。”
齐思钧简直幸福得发晕。原来“齐思钧的读者”这种东西世界上是真实存在的，而不是像神农架大脚怪、不明飞行物和欧洲吸血鬼一样，是只存在于他自己臆想之中的都市神话。
齐思钧开心地晃着脑袋，“感动～！原来真的有人在认真看我的东西啊！”
周峻纬羞涩地笑了笑，转过头去看楼下来往的人。“关于那个人......我可以口述告诉你吗？请你帮我组织语言。”
齐思钧真想不到，平日里那个自信阳光的小周学弟原来如此羞涩，连对旁人指明暗恋的对象都不敢。
不过，他其实很理解这种心情。齐思钧也总有这种感觉，好像一旦把某件事情说出来，那件事就会变成了真的。
但是，如果永远不把那个人的名字说出来，不让其他人知晓自己的隐秘喜爱，那么这份心动将会作为仅仅存在于想象中的秘密被封存，永远不必去经历爱而不得的失望落空。
齐思钧知道这种感觉。喜欢一个人就像购买一张彩票，从投注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输了。如果不能成为最后侥幸中奖的幸运儿，最好就把票根好好藏起，再装作满不在乎，别让其他人知道你曾有过的痴心妄想，以免遭到耻笑。
他开始用感同身受的同情目光打量起周峻纬，露出一点苦涩的笑。
周峻纬只是专注地看着操场，小声地向他讲述起同那个人有关的事。
“我喜欢上这个人很久啦，应该是从大一军训时开始的吧。” 周峻纬仔细想了想，“我想，我大概是一见钟情。”
“好浪漫哦。” 齐思钧小声感慨。
周峻纬笑了笑，接着说：“我是在学校迎新晚会的时候认识他的。他比我大一届，是参加演出的学长。”
周峻纬大一的迎新晚会？那不就是齐思钧大二的时候的那场？诶，好像我也参加了演出来着......
“他在迎新晚会表演相声.....”
齐思钧记得，那一年只有一个相声节目，他和邵明明搭档表演。
他参加那次表演完全是意外，是邵明明非要拉上他的。到遴选节目的前一周，齐思钧才临时抱佛脚学做了捧哏，稀里糊涂地过了初选。他在台上没什么存在感，完全是为了衬托妙语连珠的邵明明存在的配角，在闪闪发亮的明珠旁边做一个尽职尽责的补光板。
所以，周峻纬说的相声表演，难道就是我们的那个？
齐思钧聪明的脑瓜快速运转，把一直以来的线索都拼凑在一起，终于得出了一个令他目瞪口呆的结论——
“天哪！原来你喜欢的人是邵明明！”
“.......”
齐思钧捂着脑袋大声惊呼，“可是他已经有对象了啊！”
周峻纬用一种看见外星人的眼光盯着他，困惑不解地皱着眉头，从瞳孔到眼白都写满了难以置信。
就算是欧洲吸血鬼、外星飞行物、神农架大脚怪此刻一起出现在他面前，周峻纬大概都不会比现在更加震惊。
皮卡丘鼓足勇气、涨红了脸发动十万伏特，结果对方却是个绝缘的榆木脑袋——是的，他根本就不导电。
“齐思钧，你是个大傻瓜！”
周峻纬深深吸了一口气，忍无可忍地抱住那个毛茸茸乱晃的脑袋，按着他狠狠亲上去。
6
迎新晚会马上就要开场。
周峻纬穿着军训的迷彩短袖，整个人晒得像块黑炭。他故意把袖子挽上去，露出在长袖保护下还算不上太黑的两截手臂，尽量让皮肤亲近夜晚的清凉。
他从排队进场的队伍中偷偷溜出，来到礼堂后面昏暗的小花园，沿着小花园尽头无人打理的围墙散步，嘴里叼着一根半明半暗的香烟。
周峻纬不是很喜欢这里。他想去的是隔壁的Q大，M大不过是他抱憾的无奈选择。周峻纬需要一点时间，好让自己慢慢适应，慢慢配平理想与现实的落差。
可拥挤宿舍食堂冲凉房、满满当当的军训课程和应接不暇的迎新活动让他几乎没有时间去消化情绪。他只是每天按时起床、集合、列队、训练、解散，像一架满负荷运转的机器。
他捏着香烟，沿着昏暗的围墙慢慢走，突然听见前面传来了声音：
“山前有四十四棵死涩柿子树，山后有四十四只石狮子，山前的四十四棵死涩柿子树，涩死了山后的四十四只石狮子......”
他走进看看，在不起眼的墙角，站了一个身穿长袍马褂的奇怪的人，正在面壁练习绕口令。
这个学校还真是什么怪人都有。周峻纬想。但是他还是停下脚步，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观察那个毛茸茸的后脑勺。
那个人开始喃喃自语些什么，周峻纬听得不大真切，只有模糊的几个词，随着夏日虫鸣飘散在空气里。
接着，那个人开始提高音量，自言自语地给自己打气。
“冲呀，你是最棒的！”
“加油！你一定行！”
周峻纬忍不住笑出了声。
听见声音，那人突然仓皇回头，这才看见了穿着迷彩套装还叼着根烟的周峻纬。
那人冲他尴尬地笑了笑，把眼睛变成两道弯弯的月牙。周峻纬这才发现，毛茸茸后脑勺的主人竟然是个甜甜软软的小可爱。
眼睛弯弯的小可爱打量了他一会儿，大概在为他孤零零地出现在此地感到疑惑。
“学弟，你是来看演出的吧？怎么一个人到这儿来了啊～”
周峻纬完全忽略了他的问题，只是呆呆地点头。
他发现，这位自称学长的小可爱笑起来的时候可真好看。
“初来乍到多多少少都会有不适应吧～我当初也是这样哦～别担心，等熟悉起来，很快就会交到很多朋友啦～”
他和可爱学长东扯西扯地聊了一会儿，努力扬起下巴装出一副酷酷的样子，用来掩饰自己小鹿乱撞的内心波澜。
“学弟加油哦～我先回去了～一会儿见～” 学长鼓励地拍拍他的肩膀。
“一会儿见。”
这个学校好像也不算太糟。
在五花八门的迎新节目间隙，周峻纬突然失神地想到，自己刚刚忘了问学长的名字。
就在他懊悔不已的时刻，当晚的唯一一个相声节目开始了。舞台灯光骤然亮起，那位笑眼弯弯的可爱学长和搭档出现在舞台上。
“观众朋友们，我可想死你们了！”
“小齐哥这话说的。学弟学妹们来了才几天啊？跟你很熟吗？”
周峻纬赶紧翻开节目单，在细细密密的印刷中锁定了一个名字。
......
“......诶，等等！原来你就是那个很拽很装逼的学弟啊！” 齐思钧突然大叫起来。
“？你不知道那个人是我吗？？” ......等等，这个第一印象又是怎么回事？
“我眼镜散光呢，那天又刚好没带眼镜，乌漆抹黑的根本没看清人长什么样！” 齐思钧抱歉地对他笑了笑，“原来那个人是你啊......”
“怪不得......后来跟你打招呼的时候，你表现得就跟完全不认识我一样。”
“啊我说怎么突然有帅哥天天跑来和我打招呼呢，还以为是你认错人了......”
齐思钧突然想起来什么，兴奋地拍着他的肩膀，“那段时间好像经常在图书馆见到你，我们还有好是几次坐面对面吧？”
“嗯。我专门去图书馆等你，专门坐在你身边，想要引起你的注意。” 周峻纬自暴自弃地捂住脸，“可是你根本不理我，给你的情书也石沉大海......我想，你可能就对我没什么意思吧......”
“什么？？情书？？什么情书？？周峻纬你还给我写过情书？！”
“你早说啊！我怎么可能不答应！！”
7
写情书真是一件累人的事。
迎新晚会之后，周峻纬开始追求可爱学长。他打听过了，齐学长今年大二，目前据说还是单身。
他计算着偶遇的时间，每天大摇大摆地从学长的面前经过，为了碰上齐学长早早地等在图书馆。
一个月之后，他总算混了个脸熟，当他和齐学长擦肩而过的时候，会得到微笑点头致意。三个月之后，他们终于熟到在打招呼的时候加入简单寒暄了。
在喜欢的人面前，他总是自惭形秽，显得笨手笨脚。按照这个进度下去，周峻纬恐怕直到毕业都追不到齐思钧。
其实还有更简单的办法。比如直接上去同他搭话，问他的联系方式。
周峻纬鼓起勇气试了一次，齐思钧用充满疑惑的小眼睛看着他，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所以他决定写一封情书。这是种复古又浪漫的告白方式，热衷文学的齐学长说不定会喜欢，也能让他在平心静气的遣词造句里厘清自己的内心，把狂热的心动梳理成文字。
他激情快速地完成了初稿，又花了一个月咬文嚼字、删删改改。他还想放进去其他很多的话，修改一些永远都不能被文字丈量到恰当的表达，再慎重地选择每一个修饰的形容词和副词，以确保书信兼顾优美、韵律和真挚，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词不达意，就像隔着厚厚的医用橡胶手套抚摸温热的心脏。
周峻纬悲哀地发现，他永远不可能写出一封真正完美的情书。可如果再这么永无止境地修改下去，说不定齐学长早就被其他人追走了。
趁着齐学长离开座位，周峻纬蹑手蹑脚地来到他的座位前。
那本沉甸甸的书就倒扣在桌子上，叫人看不出书名。可在那个时刻，周峻纬实在紧张得很，没有时间思考这种问题。
他把方正叠好的情书塞进去。薄薄的纸片在厚重的书页之下隐形，藏匿好承载爱恋变得沉甸甸的心，等待着如同复活节彩蛋那样被人发掘。
之后，周峻纬每天都在紧张地查看手机，希望能接到来自齐学长的好友申请。
可是没有。购买彩票和中奖完全是两回事。
周峻纬伤心地拉开抽屉，里面藏着厚厚一摞情书草稿，是被残酷现实刮开的兑奖劵，每一张上都写着“祝您下次好运”。
可至少他试过了。
......
“周峻纬你这个傻瓜！！我八成是把那本书还回图书馆了！！”
“......”
“你塞情书之前也不先打探好人家究竟能不能收到，你也太业余了吧！”
“当时没什么经验，是挺紧张的.....” 小周学弟小心地拉起他的手，和他十指紧扣，“学长你看，我现在是不是有进步了？”
齐思钧回握住他的手，轻轻晃动。地上的影子也随之抖动，亲密无间的投影印证了此时此刻的真实。
原来，齐思钧是个独中头奖的幸运儿。
“天哪，周峻纬，我们真是两个大傻子。”
“可能在喜欢的人面前就会比较傻吧。” 周峻纬用亮闪闪的大眼睛望着他，“齐思钧，你这次听懂了吗？我是在告诉你，我喜欢你。”
齐思钧害羞地亲了亲他的脸，当作无声的回答。
“学长，以后可别再给我乱塞一些莫名其妙的情书了。”
小周学弟开心地揽住他，鼻尖在他的后颈上蹭来蹭去，好像一只黏住人撒娇的皮卡丘，暖暖的电流让齐学长心脏砰砰乱跳，半边身体酥麻。
“......除非署名是齐思钧的，其他的我一概不收哦。”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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